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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七情陣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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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七情陣一

半響之後, 羞澀地藏入雲層的那輪滿月,再次悄悄地探出來了半邊月輪,銀色的月華灑向了室內的,那對如玉壁人。

月輝下的雲裳, 雙眸有如含著一湖秋水, 蕩漾著粼粼波光, 雙唇微微紅腫, 如染了最為艷麗的晚霞, 面容上的緋色尚未退去, 有一抹薄紅暈染在雙頰。

她整個人仿佛是一朵開到極盛的花兒, 又仿佛是一枚熟透的果實, 在邀人采擷, 誘人品嘗。

看到雲裳如此某樣, 江月白的眸子又暗沈了幾分。

他擁著雲裳, 仿佛是怕驚到了落入懷中的珍寶,輕聲問道:“回神宵宗之後, 我們就結婚契,可好?”

看似在詢問, 可是眼底的暗湧寫著‘勢在必得’,微微顫抖的指尖又顯露出幾分‘不自信’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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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故作鎮定的詢問,卻在驟然間亂了心跳。

看著眼前之人微紅的耳垂, 眼眸中的暗湧,感受到他雙臂的緊繃,雲裳的心中湧出一股甜蜜來。

雲裳明白, 對眼前這個人, 她是信賴的, 與之相處, 她是歡喜的。

從她所熟悉的實驗室,驟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,適應著完全不同的生存法則。一開始,她也曾驚慌過,也曾憂慮過,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開始的‘五百年封神三百年模擬’……那時,她把自己當做外人,冷眼看著這裏的一切。

或許是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大型的實驗室,用科研與探索,去回避驟然來到一個嶄新的環境裏的‘寂寥’。

時光走過了短短的一年餘的時間,她在這個世界收獲了許多,親情,友情……愛情。

是眼前這個人在一開始毫不猶豫的相信她,撫平了她心中的焦慮,也是眼前的人,在天道雷霆降下之時,毫不猶豫地守護在她身前。

讓她明白,面對所謂的劇本,又或許是所謂的天道,她不是孤身一人。不管是‘他’,還是‘祂’,她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。

有人說,“喜歡是乍見之歡,相愛是久處不厭1”。

他與她,源於‘一見鐘情’,也愛於‘久處不厭’。

雲裳輕輕點頭,靠在他的胸口,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,輕不可察地回應了一聲,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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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雲裳!”燕天行在睡夢中驚醒,鬢角一滴汗水落下,陣陣心悸之感,盤旋在心中久久不去。

他已經有許久未曾休息過了,也有許久未曾做過夢了。

自從那日在升仙臺看到那樣一幕之後,他腦海裏總是頻繁冒出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,影影綽綽,看不真切,卻又仿佛是曾經真實地發生過。

這些畫面擾亂著他的心神,讓他無法安下心來修煉,索性就準備在晚上休息一二,沒想到……

夢境之中的他,與他所以為的完全不同,他曾全心全意地愛著‘她’,又在最後辜負了‘她’。

雖然,在那夢境中,他不記得情之所起,可胸中激蕩的感情,久久難以平覆的心跳,仿佛身臨其境般的感受,在告訴他,這一切都曾發生過。

他不記得夢中的事情,可現實中的這一年來,他看的一清二楚。

如果是這樣的她,足以讓他另眼相待,她在“封神之秘”傳出之時的沈著應對,用她自己稱之為‘科研’的方式,生生的帶領著神宵宗在‘群狼環伺’的局面下殺出了一條路,重新走上了巔峰。

曾經她是善良又溫暖的,如今她是堅韌而耀眼的,她正如初升的旭日那般,帶著堅定而又不容置疑的光彩,一步步走上令人仰望的高度。

如果是這樣的她,足以令人目眩神迷,也足以吸引這時間任何一個男子的目光,為之駐足,為之傾心……他,也不能例外,不能免俗。

「難道他又愛上她了麽?」想到此處,燕天行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指,再也觸不到那抹溫潤和微涼,指尖空落落的感覺,告訴他,他已經失去她了。

倘若如今是他醒悟地太晚,可是夢中的他又是為何,在有機會得到這樣一個女子的垂青時,選擇了‘辜負’呢?

初始時濃烈的愛意,訂婚時萬分的歡喜……最後失去‘她’時的茫然無措、悔恨交加……腦海裏仿佛有一個閘門,鎖住了洶湧的情感,也鎖住了一份珍貴的記憶。

而他仿佛站在家門前,遠游歸來的游子,既期待,又躊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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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天行下意識地端起眼前的茶盞,猛飲了幾口。

微涼的茶水入喉,他清醒了幾分,自嘲一笑,“呵……不過是個夢罷了!”

少頃,他又無法控制地想到師尊對雲裳的殺意,轉而又想到他悄悄遞給雲裳的提醒……夢中的,現實的,交織在他心頭,牽動著的他的心神,讓他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。

“砰”是茶盞跌落的聲音。

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尋識海深處的記憶,下一刻,他仿佛觸到了什麽禁忌一般,腦海裏驟然像是有萬千鋼針劃過,隨之而來的是劇烈而又綿密的疼痛,和耳畔響起的,仿佛數萬利刃劃過地板一般,刺耳的尖銳呼嘯。

“砰”,疼痛如浪潮般,一陣陣愈發沈重地洶湧襲來,他終是控制不住身形,單膝跪倒在地。

下意識扶著桌沿的手青筋畢露,裸·露在外的皮膚上汗水匯聚成溪,不消片刻功夫,他整個人就猶如從剛剛從水裏撈起的異樣,渾身衣衫盡濕。

楚蓮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如此一幕,連忙上前,“燕師兄,你怎麽了?”

燕天行聲音抑制不住地輕顫,“滾。”

“師兄,你怎麽了,我擔心你。”見燕天行如此情況,楚蓮淚水也滾落而下,帶著哭腔,“我,我……去找丹藥峰的師弟來……”

燕天行強忍著腦海裏的疼痛和耳邊刺耳的嘯鳴,下意識地討厭這個聲音,一揮手,“我、讓、你、滾!”

“哐當……”楚蓮燉了許久的參湯被掀翻在地。

“燕師兄,你怎麽了?”楚蓮看著面前碎裂的茶盞,不可置信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情況。

燕天行卻顧不得這許多,一道靈力揮出,楚蓮就被摔倒了門外,緊接著門又在她面前關上。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大約是燕天行也未曾註意控制力道,畢竟兩人修為水平相差頗大,這一摔,楚蓮胸口一悶,咳出一口血來。

旁邊兩個路過的帝澤宗弟子,見狀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,“我還以為是什麽玩意……不過如此,看來燕師兄也沒多在意她。”

“呵呵,以色侍人者,能得幾時好。2”

“也不看看自己模樣,論長相、論能力,她比得上雲盟主一根手指頭嗎?”

……

楚蓮跪在地上,聽著身邊的竊竊私語,雙拳緊握,尖銳地指甲幾乎要劃破掌心,卻不得不咽下這口氣,強逼自己露出笑意來,“燕……燕師兄他只是出了點意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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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裳與江月白一道經歷了數次傳送之後,最終在十一月初抵達了東洲。

一路上,兩人數次感覺到有人跟蹤,卻不知為何,對方並未動手,眼看即將到達此行的目的地,如果對方選擇在秘境內動手的話,又多了幾分不確定因素。

不知對方遲遲不動手,是不是還在忌憚‘望帝歸’的實力。

最後兩人商量了一番,在距離東洲城數十裏的地方,再次感受到有人暗中窺伺的時候,準備演一場戲。

“嗯,今天就在這裏過夜,明天在進城。”雲裳率先停下仙劍,落在一處低矮的山坡上。

“距離東洲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了,你又鬧哪門子脾氣?”,明面上的‘望帝歸’,實際上的‘江月白’語氣不愉,配合雲裳的表演。

“我是掌門,還是你是掌門,我說了算!”雲裳徑直走向一株大樹,倚靠著樹幹坐下,頤指氣使,“去給我打點兒野味來!”

“我不是你的仆役!”

“怎麽,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報酬了?”雲裳加重語氣,“快去!”

江月白一雙眸子看向雲裳,滿是不讚同,卻又十分無奈。最後,還是不忘配合雲裳的表演,一甩衣袖,負氣離開。

不足一炷香之後,一只雪白的兔子從密林裏沖了出來,雲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兔子,抱到了懷裏,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,“唉,就說那‘望帝歸’不靠譜,小兔子,我們先走。”

“等他回來,天都要亮了……”雲裳嘀咕著,就踏上了碧水禦劍而去。

隨著碧水的的虹光,雲裳禦劍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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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刻之後,密林裏走出了兩人,為首的顯然就是林寒衣,“如此天賜良機,梅長老可有把握?”

梅明摸著山羊胡,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,“閣下放心,我這‘七情陣’,定能讓她心神失守,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
“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”,梅明舔了舔嘴唇,“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之後,我要這雲裳交給我處理!”

林寒衣眉目微微一動,心中嗤笑,不知這梅明是不是真的沒有腦子,還是過於自信。不過拿到自己想要的之後,把雲裳交給梅明,讓他吸引視線和神宵宗的怒火,倒是正合他意。

“這是自然。”林寒衣面上帶笑,“我說過了,我只要一件東西,以及,和那樣東西相關的秘密。”

“剩下的事情,自然任由梅長老處置。”

“如此甚好!”梅明捋了捋胡須,露出一個陰深的笑意,“好叫人知道,我陣宗也不是誰都能欺負到頭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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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裳抱著懷裏的兔子,禦劍落到東洲城門口,邁步進城的一瞬間,有一瞬間的滯澀,仿佛踏入了水波裏,雲裳腳步一頓,就要抽身急退。

可還是慢了一步,一陣暈眩之後,眼前的景色如琉璃一般碎裂開來,而後又在雲裳眼前重新拼接。

一塵不染的街道,行人如織,車水馬龍,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瞬間的異常,雲裳就要以為這與她之前途經的任何一個城市並無差別了。

但雲裳本就是全神貫註的狀態,自然未曾忽略方才那一瞬間的異常。

雲裳眼波微動,試探著運轉了一下修為,卻發現經脈中並無她熟悉的,時刻流轉的仙力。

好在方才禦劍過來,‘碧水’暫時並未被她收入納戒。

她一手提著碧水劍,一手抱著兔子,沿著有些古樸的街道,走到了一處客棧,進門時,一個小二走上前來,“姑娘,打尖兒還是住店?”

“上最好的酒菜來!”雲裳自然應道。

卻見小二仍木然地問道,“姑娘,打尖兒還是住店?”

“如今這是哪裏?”雲裳試探地問道。

小二仍然重覆著之前的話語,連神態表情都未有絲毫變化。

雲裳心中了然,看起來她如今陷入了陣法,顯然這所謂的陣法做的不行,NPC交互體驗極差,小二的這句話應當不是個論述題,而是個選擇題。

這幕後之人到底在弄什麽?雲裳心中莫名,做出起身欲離開之勢。

一陣風吹來,客棧的大門關了起來,而方才喧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,原本或在高談闊論,或在舉杯小酌的人群,齊刷刷地停下正在進行的事情,數十雙不同顏色的眸子,都直楞楞的看著她,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撕咬一般。

這要是擱前世,她還真能被嚇出個好歹來,如今麽……幕後之人想要她的秘密,殊不知,她也同樣在謀算著幕後之人的秘密。

雲裳索性又退回來,坐到桌案旁,“住店。”

“好咧,一間上房,客官您請。”

雲裳抱著兔子起身,跟隨小二走進了一間客房,樓下大堂內的嘈雜聲又重新回來,仿佛方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。

作者有話說:

註1:使人有面前之譽,不若使人無背後之毀;使人有乍交之歡,不若使人無久處之厭。——明朝 陳繼儒《小窗幽記》

註2:以色侍人者,能得幾時好——李白 《妾薄命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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